因為沒有錢，也沒有本地戶口，富二代阿虞被迫流落了街頭了。

這消息如果讓遠方的總裁爸爸聽到了，只怕能當場流下心疼的淚水，然後毫不猶豫給哥譚捐上無數座能刷卡的商店。

如果蝙蝠俠不吵著讓他滾蛋的話。

然而現在的情況是阿虞既沒有錢，也沒有總裁爸爸，只有懷裏軟乎乎的虛弱小娃娃。

小娃娃還拒不喝奶。

抱著團子站在街角陰涼處，在又一次遞過去牛奶卻被無情拒絕後，阿虞輕嘆了口氣，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種獨屬於監護人的心酸。

這心酸讓她努力板起了臉，伸出手輕輕戳了戳懷裏小團子的臉蛋，嚴肅的對他道：“你不聽話。”

小團子生前大概也不是個聽話的乖寶寶。

這就導致了，即使他現在只是個三十厘米的小娃娃，即使他失去了記憶，但隱藏在天性中的桀驁和孤冷是隱藏不去的。

這種性格讓他在記憶混亂的時候表現的像個乖孩子，可是一旦清醒過來，圓溜溜的貓眼微微睜著，是一個淩厲又拒不配合的模樣。

然而抱了他一整個晚上的阿虞才不害怕，眼睛比他睜的還要大，臉蛋也氣乎乎的鼓起來，然後虎著臉提醒他道：“你這樣我要生氣了。”

小團子這才擡擡眼皮看她。

然而聰明的崽崽一眼看出她嚴肅面容下的外強中幹，不僅不為所動，反而十分敷衍的，像個不倒翁一樣隨著阿虞的動作晃一晃，以示安撫。

阿虞為這沒點誠意的行為驚呆了。

小姑娘的眼睛因為吃驚而睜的圓溜溜，為了表示嚴肅和懲罰，她甚至狠心把團子從懷裏放下來，穩穩的放在一家商鋪的臺階上。

不抱著他。

然而即使如此，阿虞也還是板著臉扶著他站好，然後才開始板著臉教育他道：“你站好，不可以嬉皮笑臉的。”

這話還是阿虞有次去彼得小哥哥學校的時候，跟講臺上的老師學來的。

猶記得當時老師滿臉怒容的說這話的時候，臺下的同學們聽到了，都緊緊繃起了臉，嚴肅的不得了，連話也不敢說，總之是非常聽話的。

絕不像這壞團子一樣，面對著監護人苦口婆心的教導，雖然不反駁，卻全程低垂著眼睛，左顧右盼，一點也不走心的模樣。

在這樣緊繃的氣氛下，大小兩個團僵持了有半分鐘左右。

這期間也有路人好奇的看過來。

只不過大多只能看到個大豆丁兇巴巴教育小豆丁的背影。

阿虞最開始沒意識到哪裏不對。

因為沒有人走的更近一點，也沒有人來跟他們說話，更沒有人提醒她一下。

——一個三十厘米，真實存在，有血有肉的小娃娃，其實並不是個常規現象。

這一點還是在看到一個抱著嬰兒的年輕媽媽走過的時候，阿虞自己個後知後覺的發現的。

她的身體前傾著，把自己的小豆丁擋的嚴實，卻好奇的歪著頭看了看別人的小豆丁。

那大概是剛生出來不久的小娃娃，連眼睛都睜不好。

可是即使如此，他也比自己身前的小團子大上不少。

阿虞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，面對著越來越多路人好奇或打量的目光，她忍不住攥緊了衣角。

她如今可太明白，一個人與社會格格不入的話，將會遭遇到怎樣的排擠了。

這時候哪裏還顧得上生氣，甚至在小團子看到她面色變得不對，主動伸手過來的時候，被驚的幾乎跳起來。

下一秒，就見街頭原本兇巴巴教育豆丁的小姑娘，一把將自己的小娃娃抱進懷裏，仿佛怕人搶似的，然後風一樣的溜走。

本能的覺得不能讓人知道這件事，在團子長大之前。

小團子自己都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。

也是直到他被重新帶進舊倉庫裏，然後被小姑娘細心而謹慎的叮囑著，千萬不能離開她身邊，也不能讓人發現他會說話的時候。

——才終於明白她在顧慮著什麽。

這讓雖然身高不顯，氣勢卻愈發淩厲的團子微微瞇起了眼睛。

這場賭氣最終是他率先敗下陣來。

面對著即使到了倉庫，也依然警惕的望著門外，似乎擔心有人傷害到自己家豆丁的阿虞，小團子輕嘖一聲，然後勉強的伸出了手。

對著傻fufu的監護人費盡心思想要他喝一口的牛奶。

還是非常熟悉的，潮濕冰冷還帶著灰塵味道的墻角位置。

要不是兩個人都生得白白嫩嫩，一看就是被嬌養出來的，簡直要以為這兩個可憐巴巴的小孩是無家可歸的小乞丐。

阿虞把面包撕成小塊餵給小團子——他實在是太小了，一個牛奶瓶子都抱的晃晃悠悠，但是卻堅持不讓人幫忙。

也是這時候，阿虞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。

“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嗎？”她問道，總不能以後都小團子小團子的叫。

這樣想著，阿虞又主動的交代了自己的名字。

小團子喝著牛奶的動作就是一頓，他的確不太喜歡這個據說富有營養的飲料，喝的時候蹙著眉頭，但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的很認真。

聽到阿虞的話，他喝牛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。

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了，但這個問題讓他心中感到一陣酸軟，說明這對他來說是個同樣重要的問題。

幾乎一聽到，他就放下了所有的動作，然後沈下眉目思考。

想了許久，他空白的腦海裏仿佛終於閃過一個名字，這名字想的他整個人都疼痛起來了，應該對他很重要沒錯。

於是他說道：“布魯斯。”

“我叫布魯斯。”

布魯斯，真實姓名應該是傑森的同志對他的新監護人這樣介紹到。

若是阿虞出門的時候多看一眼街頭的財經新聞，就能知道這是一個多麽扯淡的說法。

可惜她沒有。

所以她非常嚴肅的接受了這個名字，並愛憐地摸一摸小團子的頭，心疼道：“好的，布魯斯，還好你記得。”

不然連名字都忘記該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_(:з」∠)_

聽到自己的名字，布魯斯仿佛整個人都愉悅起來，頭上墨黑色，偏一點點微紅的頭發都張揚的翹起來，滿意的點點頭。

“我也覺得很好。”他這麽說道，也是實話，失去記憶的他，仿佛一聽到這個名字，渾身的情感都被調動起來。

……

即使有了歸屬，但該解決的問題還是一個也沒少。

比如說他們沒錢。

布魯斯正是虛弱的時候，不把他餵飽，阿虞簡直要心疼壞，於是一整個下午，她都在思考如何獲得一些金錢。

也不需要多，足夠她買糖和餵飽布魯斯就好。

阿虞為這件事苦惱著，只是她沒有想到，機會會這樣快來到。

——以一種她無論無何也想不到的方式。

在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，原本空無一人的倉庫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。

阿虞抱著布魯斯靠坐在墻角。

他們剛剛吃了最後一個面包，因為沒有吃的很飽，這時候正一人含著一顆甜甜的水果糖。

只擔心沒錢，卻從不擔心遇到危險的阿虞清晰的感覺到有人過來，卻沒怎麽警惕，只是好奇的擡起眼睛。

——來人比較弱，不需要感到緊張，但是大晚上有人來這個荒廢了的地方讓她覺得奇怪。

漸漸的，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，門口出也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。

出人意料的，是白天商店裏那個老板。

阿虞沒有站起來，拿詢問的目光看他，疑惑之情非常明顯。

她懷抱裏原本放松下來的布魯斯仿佛想到什麽，突然警惕起來，像一只炸了毛的貓，隨時要給人一爪子。

阿虞趕緊拍著他的後背安撫，再看向老板的目光就不太友好了。

因為這個人露出了一個猙獰的面容，仿佛與白天懶散的商店老板並不是一個人。

他說：“我不為難你們，只要你們交出那張卡。”

他說的是被他斷定不能使用的那張。

但是他還有後一句話沒有說完，這卡雖然在哥譚不能使用，可是出了這個城市，它簡直是一個無價的寶藏。

這也是老板心甘情願的等到晚上才來下手的原因。

這卡的價值太大了，如果鬧起來，一定不止他一個人能認出它，這樣一來，它就可能不屬於自己，而是被其他人搶走。

他只想拿到這張卡，然後有機會時悄悄離開哥譚，外面等待他的將是一片新的天地。

直到被個一米多高的小姑娘一jio踩上身體之前，老板都是這樣想著。

只可惜現實教他做人。

老板簡直悔不當初，他怎麽就忘了，能夠孤身一人在哥譚闖蕩的，怎麽可能會是普通人，連小孩子也不能輕視的。

真是鬼迷心竅了我呸！

脊背上的一jio簡直有千斤重，半張臉都被按在地上摩擦，商店老板簡直前所未有的清醒，嘴裏不住的叫著姑奶奶。

布魯斯淡定的坐在阿虞肩膀上，全程教她怎麽懟人。

他雖然虛弱，但他監護人牛批啊，四舍五入他無敵了。

揚著個脖子的小布魯斯驕傲的擡著頭，看著滋哇亂叫的打劫者，看起來囂張極了。

真是一點都想象不出來，在發現監護人的高武力值前，他擔心的嘴唇都咬白的景象。

商店老板的叫喊聲有點啞了，倒不是多痛苦，純粹是被那個三十厘米好的小豆丁愈發惡毒的話語嚇的。

終於，在過了不知道多久後，他終於聽到這惡毒的男人一聲淡淡的：“好了，停下吧。”

商店老板微微松了口氣。

然後下一秒，他便又聽到了來自地獄的催促：“你身上有多少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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